作为完全依靠自主创新进行的激光陀螺研制,是一项理论探索性极强、工艺技术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工程组织实施、对外协作协调、工艺技术攻关、研制团队建设、研究条件改善等诸多方面,而仅就工艺技术攻关而言,就有镀膜、机械加工、电子技术、装配等各个方面,诸多繁难问题非短时所能解决。而从基本理论研究到原理样机、实验室样机、工程样机的研制,竟然旷日持久长达20余年。其间须经历多少艰难困苦,经受多少波折起伏,非此中人所能深切体悟。有宣传高伯龙和激光陀螺研究团队事迹者称之为“二十年磨一剑”,乃毫不夸张之词。据说,20余年间,研制团队中一些人来了又走了,其中即有因觉得如此艰辛且距成功太过遥远而中途退出者。可以说,没有一种坚韧不拔的定力,没有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求,没有一种甘于寂寞的境界,没有一种必将成功的信念,要在条件如此艰苦、时间如此漫长的攻关历程中坚持到成功的那一天,是难以想象的。采访208研究室的同志们时,有人把这种精神称之为“高伯龙精神”。这说明高伯龙在整个激光陀螺研制过程中,既是理论探索的先行者、攻关方向的指引者、整个工程的领导者,更是团队精神力量的垂范者。
作为国防科技大学激光陀螺研制团队的领导者,高伯龙从来不是“甩手掌柜”。除了承担大量耗费心血的理论研究探索工作,具体实验研究特别是镀膜攻关同样亲力亲为,并把自己编在镀膜组,是加班加点最多的人,他的工作状态完全达到了忘我境界。这一点在208研究室采访中几乎人人谈及。
丁金星是208研究室“元老”之一,对此有着深刻印象:“在从实验室样机到工程样机的那十年间,工作非常艰辛,高教授每天都是工作到第二天凌晨才下班,干通宵也是经常的事。一次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钟回家途中,因为解决了一个问题,我和高教授都很高兴,说话声音比较大,以致在附近教室里一位开夜车自习的学生以为天亮了,推开教室窗户大喊:‘起床了!’于是,我和高教授就过去看看。高教授对这位学生说:‘同学啊,你这样不行,晚上不休息,白天上课没精神,这是恶性循环。你一个人开20多个灯,这是浪费啊。’他劝学生回去睡觉,可自己却天天加夜班。”
丁金星还讲了一件今天看来颇有趣味的事:“那时学校规定加班到晚上12点以后有补助,加班一天给三毛钱、二两粮票。我们每个月如实向系里上报20天加班,一位领导对此表示不相信,认为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天加班到这么晚,不可能。高教授知道后很生气,就不让再报领加班费,并说为了几毛钱不值得。从此,高教授再也不要加班费,发下来也不要。但我对此不服气,想采取个办法让人知道我们确实在加班。这之前晚上加班我比高教授先走,那以后我有意晚些走。高教授走了以后,我就给那位领导打电话,连续打了20多天。后来高教授就问我,说老丁你最近怎么磨磨蹭蹭的。看到我打电话,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老丁啊,我们不要干这个事,算了吧。’后来我就没再打电话。”
1983年10月到208研究室工作任协理员的安希临与高伯龙共事13年。安希临对高伯龙工作中的拼命精神有深刻印象:“他是没日没夜地干,卖命地干,实干精神非常强。这一点你不得不佩服他。”
女职工刘永茂回忆说:“高教授给我的印象就是他特别敬业。那时候经常加班,也没有什么好条件,夏天没有电扇、空调,他就穿件背心,一身是汗地工作。经常下午上班时间到了,他还没回家吃午饭。他作为领导那么吃苦耐劳,那么敬业,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这就是高伯龙精神。208研究室的每个人都受到他的影响和激励,加班加点从来不计较什么,只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或者解决了一个问题,就特别高兴,心情特别释放。”
午饭时间要推迟一两个小时或两三个小时,这是高伯龙在生活规律上异于常人的一点。初闻者无不觉得诧异,但对高伯龙来说这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养成的习惯。1986年9月进入208研究室工作至今的李晓红回忆说:“我是校子弟,从国防科工委中专电子工程专业毕业后就分到应用物理系,跟高教授一起工作,搞光学加工、光学抛光。高教授工作起来没有时间概念。有一段时间跟他用DF透反仪测膜片,他经常到下午一两点钟才回家吃中饭。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不习惯,看时间到中午12点了,心想是不是该去吃饭了?但看高教授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就一直跟他干着。后来跟他一起工作久了,也就习惯了。高教授工作起来是要告一个段落才能停下来,人才能离开,不能干到中间,人走了机器开在那里,这是不行的。如今高院士80多岁了,还是这个习惯。有时候我下午来上班,才见他老人家慢慢往家走,他还没吃午饭呢。”
李晓红小时候就从大人口中知道高伯龙,因为高伯龙在大家眼中比较“另类”。比如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高伯龙就穿上了棉大衣,春天天气暖和了他还穿着。小时候她见过这个令她感到奇怪的人,到208研究室工作后才对上号。李晓红说:“因为高教授有严重的哮喘病,对冷空气特别敏感,他一犯病的话特别恐怖,喘气就喘不上来。”丁金星多次见过高伯龙工作时哮喘发作的情景:“高教授发病的时候很吓人,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我赶紧给他倒一杯水,说你不能再干了。他就坐在那里,半个小时后,慢慢地气喘平了,又继续工作。高教授工作起来从不顾惜身体。”
“奇人奇才”,是江文杰对高伯龙的突出印象。江文杰1987年在外校本科毕业后考入国防科大,师从高伯龙攻读硕士学位,1990年毕业留在208研究室工作。江文杰说:“高教授之奇,一是理论物理水平的高深,凡是他的学生对此都有深刻感受。二是强烈的事业心和意志力,非常人可比。1991年一次我到学校设备库领器材,激光陀螺项目的编号是‘71281',‘71’代表这个项目立项的时间。学校器材处的人很惊讶,说‘你们这个项目怎么还在搞’?高教授20年扎在一个项目里,这在学校乃至全国都是很少有的。”
江文杰参加了1993年四频差动激光陀螺工程样机的鉴定,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鉴定的前半程还可以,但后面可能因为激光陀螺还不太稳定,出了一些问题。记得高教授回宾馆吃饭的时候,脸色惨白,感觉他整个人要倒下了。他说:‘我花了将近20年时间,花了国家那么多钱,搞成这样,我是有罪的。’我当时就感觉到高教授的责任心非常强,因鉴定的挫折陷入深深的自责,承受的压力非常大。但也正是高教授的执着,激光陀螺项目最终获得了成功。”
而就是在1993年至1994年的“背水一战”中,高伯龙精神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身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篇未曾发表的通讯中写道:“这一年夜以继日的工作中,他明显憔悴,体重下降了13公斤。”
作为完全依靠自主创新进行的激光陀螺研制,是一项理论探索性极强、工艺技术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工程组织实施、对外协作协调、工艺技术攻关、研制团队建设、研究条件改善等诸多方面,而仅就工艺技术攻关而言,就有镀膜、机械加工、电子技术、装配等各个方面,诸多繁难问题非短时所能解决。而从基本理论研究到原理样机、实验室样机、工程样机的研制,竟然旷日持久长达20余年。其间须经历多少艰难困苦,经受多少波折起伏,非此中人所能深切体悟。有宣传高伯龙和激光陀螺研究团队事迹者称之为“二十年磨一剑”,乃毫不夸张之词。据说,20余年间,研制团队中一些人来了又走了,其中即有因觉得如此艰辛且距成功太过遥远而中途退出者。可以说,没有一种坚韧不拔的定力,没有一种锲而不舍的追求,没有一种甘于寂寞的境界,没有一种必将成功的信念,要在条件如此艰苦、时间如此漫长的攻关历程中坚持到成功的那一天,是难以想象的。采访208研究室的同志们时,有人把这种精神称之为“高伯龙精神”。这说明高伯龙在整个激光陀螺研制过程中,既是理论探索的先行者、攻关方向的指引者、整个工程的领导者,更是团队精神力量的垂范者。
作为国防科技大学激光陀螺研制团队的领导者,高伯龙从来不是“甩手掌柜”。除了承担大量耗费心血的理论研究探索工作,具体实验研究特别是镀膜攻关同样亲力亲为,并把自己编在镀膜组,是加班加点最多的人,他的工作状态完全达到了忘我境界。这一点在208研究室采访中几乎人人谈及。
丁金星是208研究室“元老”之一,对此有着深刻印象:“在从实验室样机到工程样机的那十年间,工作非常艰辛,高教授每天都是工作到第二天凌晨才下班,干通宵也是经常的事。一次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钟回家途中,因为解决了一个问题,我和高教授都很高兴,说话声音比较大,以致在附近教室里一位开夜车自习的学生以为天亮了,推开教室窗户大喊:‘起床了!’于是,我和高教授就过去看看。高教授对这位学生说:‘同学啊,你这样不行,晚上不休息,白天上课没精神,这是恶性循环。你一个人开20多个灯,这是浪费啊。’他劝学生回去睡觉,可自己却天天加夜班。”
丁金星还讲了一件今天看来颇有趣味的事:“那时学校规定加班到晚上12点以后有补助,加班一天给三毛钱、二两粮票。我们每个月如实向系里上报20天加班,一位领导对此表示不相信,认为每个月都有这么多天加班到这么晚,不可能。高教授知道后很生气,就不让再报领加班费,并说为了几毛钱不值得。从此,高教授再也不要加班费,发下来也不要。但我对此不服气,想采取个办法让人知道我们确实在加班。这之前晚上加班我比高教授先走,那以后我有意晚些走。高教授走了以后,我就给那位领导打电话,连续打了20多天。后来高教授就问我,说老丁你最近怎么磨磨蹭蹭的。看到我打电话,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老丁啊,我们不要干这个事,算了吧。’后来我就没再打电话。”
1983年10月到208研究室工作任协理员的安希临与高伯龙共事13年。安希临对高伯龙工作中的拼命精神有深刻印象:“他是没日没夜地干,卖命地干,实干精神非常强。这一点你不得不佩服他。”
女职工刘永茂回忆说:“高教授给我的印象就是他特别敬业。那时候经常加班,也没有什么好条件,夏天没有电扇、空调,他就穿件背心,一身是汗地工作。经常下午上班时间到了,他还没回家吃午饭。他作为领导那么吃苦耐劳,那么敬业,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这就是高伯龙精神。208研究室的每个人都受到他的影响和激励,加班加点从来不计较什么,只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或者解决了一个问题,就特别高兴,心情特别释放。”
午饭时间要推迟一两个小时或两三个小时,这是高伯龙在生活规律上异于常人的一点。初闻者无不觉得诧异,但对高伯龙来说这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养成的习惯。1986年9月进入208研究室工作至今的李晓红回忆说:“我是校子弟,从国防科工委中专电子工程专业毕业后就分到应用物理系,跟高教授一起工作,搞光学加工、光学抛光。高教授工作起来没有时间概念。有一段时间跟他用DF透反仪测膜片,他经常到下午一两点钟才回家吃中饭。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不习惯,看时间到中午12点了,心想是不是该去吃饭了?但看高教授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就一直跟他干着。后来跟他一起工作久了,也就习惯了。高教授工作起来是要告一个段落才能停下来,人才能离开,不能干到中间,人走了机器开在那里,这是不行的。如今高院士80多岁了,还是这个习惯。有时候我下午来上班,才见他老人家慢慢往家走,他还没吃午饭呢。”
李晓红小时候就从大人口中知道高伯龙,因为高伯龙在大家眼中比较“另类”。比如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高伯龙就穿上了棉大衣,春天天气暖和了他还穿着。小时候她见过这个令她感到奇怪的人,到208研究室工作后才对上号。李晓红说:“因为高教授有严重的哮喘病,对冷空气特别敏感,他一犯病的话特别恐怖,喘气就喘不上来。”丁金星多次见过高伯龙工作时哮喘发作的情景:“高教授发病的时候很吓人,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我赶紧给他倒一杯水,说你不能再干了。他就坐在那里,半个小时后,慢慢地气喘平了,又继续工作。高教授工作起来从不顾惜身体。”
“奇人奇才”,是江文杰对高伯龙的突出印象。江文杰1987年在外校本科毕业后考入国防科大,师从高伯龙攻读硕士学位,1990年毕业留在208研究室工作。江文杰说:“高教授之奇,一是理论物理水平的高深,凡是他的学生对此都有深刻感受。二是强烈的事业心和意志力,非常人可比。1991年一次我到学校设备库领器材,激光陀螺项目的编号是‘71281',‘71’代表这个项目立项的时间。学校器材处的人很惊讶,说‘你们这个项目怎么还在搞’?高教授20年扎在一个项目里,这在学校乃至全国都是很少有的。”
江文杰参加了1993年四频差动激光陀螺工程样机的鉴定,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鉴定的前半程还可以,但后面可能因为激光陀螺还不太稳定,出了一些问题。记得高教授回宾馆吃饭的时候,脸色惨白,感觉他整个人要倒下了。他说:‘我花了将近20年时间,花了国家那么多钱,搞成这样,我是有罪的。’我当时就感觉到高教授的责任心非常强,因鉴定的挫折陷入深深的自责,承受的压力非常大。但也正是高教授的执着,激光陀螺项目最终获得了成功。”
而就是在1993年至1994年的“背水一战”中,高伯龙精神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身体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篇未曾发表的通讯中写道:“这一年夜以继日的工作中,他明显憔悴,体重下降了13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