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元：奋斗永不言止
原标题：王阳元院士：发展未有穷期，奋斗永不言止
近年来，“中国芯”屡屡见诸报端，在美国的打压和封锁之下，中国芯片产业发展步伐稳步加快，中国企业已经在包括人工智能、物联网与通讯等领域占据前沿位置，与美国老牌芯片巨头分庭抗礼。
而在此之前，中国芯片业经历了诸多波折：五六十年代大批半导体学者从海外学成回国奠定了中国半导体事业的基础，与美国并驾齐驱；七八十年代因受技术封锁及计划体制因素影响而导致产业全面落后；九十年代初期“908”“909”项目启动，在当时落后美日20年的困境中奋力追赶；在世纪之交，中国的自主芯片开始落地生根，孕育出一批日后成长为中国芯片业中坚力量的引领者，开启中国芯片产业高歌猛进的20年。
中国芯崛起的背后，离不开科学家们的默默付出。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微纳电子研究所首席科学家王阳元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他用自己的一生见证了中国集成电路事业的发展。
王阳元在办公室工作
心系祖国，推进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发展
1958年，王阳元从北京大学物理系半导体专门化专业毕业，之后留校任教。1978年，王阳元在北京大学建立微电子学研究室并任室主任，成为北大微电子学科的创建者。
1986年，北大微电子学研究所成立，王阳元任首任所长。
王阳元在北京大学第一届半导体专业毕业的师生合影（前排右三为黄昆先生，二排右二为王阳元）
王阳元一直主张要自主发展我国的集成电路产业，要摆脱受制于人的落后局面。他曾写过一篇关于大学在发展微电子生产中的作用的论文，经国务院科技领导小组负责同志的批示后，成为规划中关村产业技术开发区的理论之一。
1986年，王阳元与王守武、林兰英、王守觉、李志坚等院士在香山饭店参加国家集成电路规划会议
1987年，以美国为首的“巴黎统筹委员会”对集成电路设计工具技术严密封锁，妄图将中国的集成电路产业扼杀在摇篮之中。王阳元临危受命，出任全国集成电路计算机辅助设计（ICCAD）专家委员会主任，担负起了组织全国专家研发ICCAD系统的重任。
期间，王阳元在组织攻关、引进人才、把握方向、整合资源、制定计划和实施政策等方面，带领全国117位专家，尽心竭力攻克技术难关。
王阳元与科研人员一起研究攻克集成电路制造工艺难关
在这期间，王阳元总是勉励大家说：“这是我们科技人员报效祖国的最好机遇，我们一定要科学分析，克服困难，找到对策，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不解决问题，决不罢休。”
经过6年奋战，王阳元带领团队终于在1993年研制成功了我国第一个大型集成化的ICCAD系统。这是我国继美国、欧洲、日本之后进入能自行开发大型ICCAD系统的先进国家行列，具有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
这不仅打破了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的封锁，更为我国集成电路设计业的发展奠定了重要技术基础。
1990王阳元（前排左五）与参加科技攻关的专家合影
1996年，王阳元敏感地抓住了国际上微机电系统发展的新态势，在相关领导部门支持下，在北京大学建立了国家级微米/纳米加工技术重点实验室，并出任主任。
实验室建设之初，王阳元对它的定位是：“真正的关键技术是买不来的，我们必须自主研发，从基础层面上提升我国微机电系统研制和开发水平。”
经过7年的努力，这个实验室建立了我国第一个与集成电路设计兼容的微机电系统设计平台和加工平台。
微电子学研究是一门来源于实践，最终还要服务于实践的学科。因此在王阳元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就是要在中国建立自己的实践基地，为中国的微电子学研究搭建更为宽广的实践平台，并且把最先进的技术应用于实践。
王阳元（左二）与张汝京（左三）共同庆祝中芯国际投片生产
2000年，王阳元与国际同行一起创建了中芯国际集成电路制造有限公司。在中芯国际任董事长的十年期间，王阳元以其高瞻远瞩的战略思维为该企业设计了全新的融资和运作体制，使之既能成为国际市场接受的上市公司、能够集聚世界精英的国际化企业，又能融入国内体制的、能够促进中国集成电路产业迅速崛起的国家可控公司。
中芯国际的创立是我国集成电路产业发展中新的里程碑，推动我国集成电路产业迅速进入了12英寸硅片、纳米尺度集成电路的时代。
志同道合，情感与事业相交融
1955年秋，王阳元在北京大学的燕园与杨芙清相识。他们当时在学校都是学生会的干部，王阳元是学生会副主席，杨芙清是文化部部长。多才多艺的杨芙清给王阳元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在杨芙清的心目中，王阳元则是标准的三好学生——学习好、品质好、身体好。
共同的追求和理想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他们都选择了国家最需要发展的学科，一个进入了计算机领域，一个加入了当时的半导体研究行列；他们都选择了在国内发展自己的事业，并选择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祖国的教学和科学研究事业。
1960年，二人步入婚姻殿堂。但他们选定的事业注定了他们无法同常人一样过恬静安逸的家庭生活。
由于杨芙清在前苏联留学期间就独立设计了被西方杂志称之为“程序自动化早期的优秀工作”的“逆编译程序”，作为中国第一代的计算机软件专家，1962年，她再次被选派到苏联杜勃纳联合核子物理研究所工作，此时儿子刚刚几个月大。杨芙清和王阳元商量后，将儿子送回无锡娘家，随即她只身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为了钟爱的事业，夫妻二人开始了为期两年的异地生活。
1969年冬天，他们的女儿出生后三个月，杨芙清接到了主持我国第一台百万次集成电路计算机操作系统研制工作的任务。紧接着，王阳元也受命主持研究我国第一块三种类型的1024位MOS动态随即处理器，夫妻俩要同赴远离北大几十公里外的200号基地。
在200号基地的那些日子，夫妻俩经历了科研工作最艰辛、生活条件最艰苦、对儿女亲情最歉疚的困难几年。
当时杨芙清面对的条件是一无资料、二无设备、三无经验，面对国外的封锁与冷眼旁观，他和同伴们唯有凭借着坚实的专业基础和大胆的创新精神去走这条中国人从没走过的路。整整23天，她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最终获得了“百万次”多到运行系统调试成功。
王阳元的科研工作也不比杨芙清轻松。王阳元有胃溃疡，基地的艰苦生活环境使他的老毛病一次次复发，几乎在试验的每一个阶段他的胃都要出血一次，每次他都是稍有好转就又回到了研究室。
在杨芙清带领“百万次”课题撤离200号基地后，王阳元带着他的课题组在这里又是苦战三年，最终成功地研制出我国第一块大规模集成电路1024位MOS动态随机存储器。
“1024”的成功促进了我国MOS集成电路技术水平的阶段性发展，在1978年的全国科学技术大会上荣获集体奖，王阳元也被公认为我国MOS硅栅N沟道技术的开拓者之一。
回忆起同杨芙清风风雨雨50年的生活历程，王阳元深情地说：“我与杨芙清院士是在北大燕园相识的，是在留校工作后结为终生伴侣的。事业与共同的理想把我们连在一起组成了家庭，幸福的家庭又在支持着我们俩各自的事业。我们曾用卖掉旧杂志的钱来度过薪金接不上的一周。即使在那种时候，她仍支持我购置必要的书籍。在她怀着孩子，而在食堂又只能吃一碗清可见底的汤和一个窝窝头，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感到和没有吃东西一样的时期，她仍然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一个纤秀的江南女子，内心却远比我坚强，在困难的时候我总能得到她的支持。人生难得一知己。”
殚精竭虑，中国微纳电子人才的培育者
除去集成电路事业的辉煌成绩，王阳元还是一名大学教育工作者。他总说，教书育人也罢，科技创新也罢，一切都要“人”去做的，人才是第一资源，人才是关键。
在“得人心者得天下，集人心者集大成”思想的主导下，他把培养年轻人作为己任，努力为年轻人创造良好的教育、科研和生活环境，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最大喜悦。
在工作中，他特别重视启用年轻有为的博士、硕士，努力为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在教学和科研中担负重任。
王阳元在给青年教师讲研究计划
截至2015年，王阳元已培养硕士研究生29名、博士研究生62名、博士后研究人员18名，总计109名。其中，一位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二位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一位获全国百篇优秀论文奖，一位获北京大学研究生学术十杰称号，四位获北京市优秀博士论文奖。
王阳元与博士生们合影
在他看来，人才是一切竞争的核心，是创新活动的重要载体，科学技术的创新过程和产业的发展也是人才成长的过程。社会和国家要为优秀的人才开创一个更加宽容的体制，增强鼓励创新的理念，允许进行探索试验，允许失败。对于优秀的技术人才和具有技术、市场和管理能力的综合人才应给予鼓励，积极帮助和组织支持科学技术人员申报国家各类基金项目、国家和地方的自主创业项目和享受投资的补贴优惠政策项目。
他认为想要尽快缩短我国集成电路产业在技术、市场、管理等方面的差距，就必须充分发挥高校与企业培养人才的作用。
1999年，以王阳元院士捐赠其所得的潘文渊研究杰出奖奖金50万元新台币、杨芙清院士捐赠其所得的何梁何利奖奖金15万元港币以及获得的国华奖奖金50万元人民币为基础，并在青鸟集团的支持下设立了杨芙清—王阳元院士奖励基金，成为北京大学一项重要的奖学奖教金。
50多年来，王阳元共发表和合作发表科研论文300余篇，出版著作9部，取得发明专利授权62项。获全国科学大会奖、国家发明二、三等奖、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一等奖、光华科技基金一等奖等多项国家级和部委级奖励。
但他并没有因此停止向前的脚步，正如他为中国科学院微电子研究院题词中所说∶“发展未有穷期，奋斗永不言止”。
文：采集工程项目办公室/中国科协创新战略研究院
参考文献：
1.岁月流逝中的记忆——王阳元传，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
2.北京大学新闻网，王阳元：业广惟勤竞创新
3.北京大学新闻网，王阳元：奋斗永不言止，张晓芳
4.青鸟双飞——杨芙清王阳元院士夫妇，谢宁，国际人才交流. 1999年03期
5.事业与情感的交溶——记院士夫妻王阳元、杨芙清。金秋科苑. 1997年06期
6.本文图片来源于老科学家学术成长资料采集工程；本文视频部分来源于中芯国际宣传资料
